李清华
〔摘要〕 解放战争时期，山西因其独特的战略优势为支援全国解放战争作出了巨大贡献。近年来山西解放战争时期党史的研究受到社会史、经济史等学科学者的关注，迎来了新的发展契机，学界在军事斗争、土地改革、南下干部等研究主题中取得了一些重要研究成果。未来山西解放战争时期党史研究应继续注重史料搜集整理，同时要多借鉴全国解放战争时期党史研究的最新理论成果及研究方法，以期不断取得创新与突破。
〔关键词〕 山西;解放战争时期;党史;研究综述
〔中图分类号〕D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1203（2021）05-0041-04
纵观解放战争时期，山西是晋察冀、晋绥、晋冀鲁豫解放区的主要地带，具有独特的战略地位，在解放战争时期的党史研究中，山西也占有重要位置。从近年来的研究来看，山西解放战争时期的党史研究主要围绕着军事斗争、土地改革、干部南下等主题进行。
一、解放战争时期山西战场军事斗争的研究
在解放战争时期，山西既是国共双方在华北地区的主战场，也是中原和西北战区解放军的重要战略基地。这一时期发生在山西的战役不仅有著名的上党战役，还有解放山西全境的运城战役、临汾战役、晋中战役、太原战役，近年来学术界对这些战役作了进一步的认识和解读。
对上党战役的研究。金冲及以翔实的史料从理论上详细分析了上党战役的由来，认为上党战役与平汉战役是中国共产党在华北進行自卫反击的前后相续的两个阶段。为应对抗战胜利后的新局势，党中央及时提出人民军队应对战斗方式要由游击战向正规战转变。正是经过上党战役，人民军队实现了从游击战向运动战的转变〔1〕。
对解放山西全境的运城战役、临汾战役、晋中战役、太原战役的研究。王诚汉根据亲身经历从军事专业角度详细阐述了徐向前指挥解放山西的四大战役的过程，丰富了山西军史研究资料〔2〕。郭秀翔在《毛泽东与解放山西的四大战役》一文中，以毛泽东与徐向前等的电报为研究材料，详细分析了毛泽东部署山西战场、指挥四大战役的过程，尤其是在历时六个多月的太原战役中，毛泽东将军事围困与政治瓦解相结合，充分体现了其高超的军事谋略〔3〕。尹志兵等认为解放太原在解放战争中具有重要意义，加快了全国解放进程，巩固了华北局势，推动了大西北解放，促成了绥远国民党军队起义。他们还特别指出，太原战役结束后，对太原的成功接管是我们党城市工作的典范〔4〕。
对军事斗争中党的宣传动员、群众工作的研究。范艳梅研究了临汾战役中党的群众工作，认为党注重维护群众的基本利益，重视工作队伍自身素质建设，以灵活多样的工作方法满足了群众的基本需求，同时调动了广大群众支前拥军的积极性，保障了战役的胜利〔5〕。杨建中等认为太原战役的胜利离不开1949年初晋中解放区的土改工作，专门为保障战役后勤而设立的民力科和民众工作委员会等群众动员机构，更是起到了重要作用〔6〕。
二、解放战争时期山西土改的研究
上党战役结束后，晋东南等地区成为全国较早的解放区，之后土改在山西逐渐展开，山西土改运动走在了全国最前列。解放战争时期山西的土改运动覆盖老区、半老区、新区，涉及地域范围广，产生了深远影响。关于山西土改的研究，学者们早期多侧重于对不同地区土改运动的整体过程、农村阶级分层、“左倾”等宏观层面的总结，近年来，通过县域基层史料的挖掘、整理，使得山西土改的研究开始转向微观层面，大致可归纳为以下三个方面。
（一）对土改亲历者经历的研究
这类研究的主要成果有：赵来群的《王观澜与晋绥土改》，其中提到1948年3月，王观澜让夫人徐明清在兴县蔡家崖向毛泽东反映了晋绥边区土改的情况，之后毛泽东在晋绥边区干部会议上严厉批评了土改中出现的“左倾”问题，《晋绥日报》还全文发表了毛泽东与王观澜于1933年合作的《怎样分析农村阶级》一文，这对于晋绥边区土改以至全国土改起到了重要的指导作用〔7〕。李昌远的《彭真与解放战争时期的土改》记叙了1947年彭真出席全国土地会议并参与《中国土地法大纲》的制定的事迹，还记叙了彭真在晋察冀根据地以至华北地区的土改中所作的具体工作，指出其为解决中国土地问题作出了历史性的重要贡献〔8〕〔9〕〔10〕。袁小伦的《可有神工能扫雾——叶剑英与晋绥土改》等文章，以史实叙述的形式阐述了当事人在山西土改中的事迹，进一步展示了当事人在土改这一历史变革中的影响或作用。
（二）对不同地域、特定县域土改的研究
晋绥根据地的土改政策在极短时间内发生了转变，带有明显“左倾”偏向，故对晋绥根据地土改的研究也较多。王先明在《晋绥边区的土地关系与社会结构的变动》一文中，深刻剖析了晋绥边区田家会村和吕梁四区土改的情况，提出土改后乡村社会阶级和权力关系的结构性变动对中国农村社会发展造成了深远影响〔11〕。罗平汉从晋绥根据地土改经验出发，总结了老解放区土改中的“左倾”错误，以及造成这些“左倾”错误的原因，指出土改中“左倾”错误主要表现为以“政治态度”“摊摊大小”和“查三代”作为划分阶级的主要依据，侵犯了中农和工商业者的合法利益。造成这些“左倾”错误的主要原因有农民小生产者的革命急躁情绪和平均主义思想、国共两党激烈斗争的客观形势、对前一阶段土改经验分析不足以及过度预估干部队伍中存在的问题〔12〕。琚明超分析了太行解放区土改中产生“左倾”错误的原因，并论述了太行区党委为完成土改而采取的整顿农会、整党与土改相结合、补偿错斗的中农和工商业者等纠偏措施〔13〕。
从微观视角出发，以特定县域土改为研究对象，是山西解放战争时期土改研究的新特点。吕轶芳以偏关县土改中的不同主体为研究对象，分析了各阶级在土改中的行为，论证了土改在当地产生的巨大作用，提出土改运动改变了当地传统的“走西口”的生活方式和以商业为主的经济模式，代之以一家一户的小农生产模式〔14〕。韩李飞则研究了壶关县的土改，分析了该县民众参与土改的不同阶段和详细过程，以较详细的数据说明了土改产生的实际效果〔15〕。赵淼的研究把襄垣县土改运动分为四个阶段，既指出了该地土改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又客观评价了土改在农业生产方面取得的成就〔16〕。董俊江分析了孝义县的土改，指出由于一些主客观因素当地土改出现了失误，而通过复查运动该县土改最终得以顺利完成〔17〕。在对土改运动的研究中，整党问题也是一个重要关注点。李鑫分析了党在太岳解放区深化土改过程中，通过土地改革运动和开展大规模的基层整党运动，不仅纯洁了党员干部队伍，还提高了普通农民参军参战的积极性，进而将政权深入到广大农村〔18〕。金伯文以平定县为典型案例，研究了太行地区土改中的整党整干运动，认为通过整党有效清理了群众意见较大的干部，实现了对基层干部的整顿〔19〕。
（三）对土改影响的研究
解放战争时期的土改是一场涉及经济层面、政治层面、社会层面的重大解放运动。张文俊重点研究了晋绥边区西坪村土改，指出土改后该村阶级结构与土地占有关系发生了明显变化，随着贫农阶层的不断壮大，新的橄榄型格局逐步开始形成〔20〕。郝平以翔实的史料，研究太行区的乡村土改，重点论述了土改在政治、经济、社会等方面产生的重大变革和深远影响〔21〕。巨文辉等研究了晋中新区的土改，分析了该区土改过程，指出通过土改该区为太原战役的胜利在物资供应、后方保障、群众调动等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22〕。
解放战争时期的土改是一场涉及诸多阶层、不同群体的伟大社会变革，也有研究者对不同主体在土改中的态度、心理、行为进行了研究。魏红伟以晋察冀区妇女为研究主体，分析了该区妇女参与土改的过程，公正地评价了妇女在土改中的表现，肯定了妇女在解放战争中的积极作用〔23〕。屈为研究了土改中浑源、灵丘等地中农阶层的状况，概括了中农利益受损的各种表现并分析了原因，最后结合当地政府为纠错而做出的各种努力和采取的有效措施，对当地的中农政策给予了客观评价〔24〕。徐进以晋察冀解放区村干部为研究主体，认为不应仅仅依据阶级成分来划分和定性村干部，而应考虑态度、能力等多种因素，对土改中农村基层干部作全面评价〔25〕。张晓玲研究了土改中晋绥解放区的工商业者，结合党对私营工商业者政策的三次调整，分析了当地工商业者的心理从惶恐到怀疑再到信任的变化过程〔26〕。
三、解放战争时期南下干部的研究
“南下干部”指1949年前后党中央为了顺利接管湖南、四川、福建等南方地区，从山西、山东等地派出的以北方人为主的干部队伍。南下干部们进入这些新解放区，主要负责接管城市、建立农村政权以及土改工作，为建立基层政权、促进南北融合和文化交流、推动当地的社会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近年来，伴随一些地方档案的公开，同时相关内容的研究有了新的理论与方法，南下干部研究再次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学术性、实证性研究成果逐渐增多。
近年来的相关研究主要围绕南下干部调配动员、城市接管、农村征粮与土改等问题展开。代雅洁研究了华北解放区南下干部的动员及剿匪工作〔27〕。熊阿俊以山西南下的入川干部为研究对象，探讨其历史背景和队伍组建过程，重点阐述了南下干部接管成都过程中在治安、财经、文教等方面开展的工作〔28〕。岳谦厚等研究了太行解放区为抽调干部南下福建进行城市接管而进行的组织动员及提供的待遇保障，并就干部南下对太岳解放区产生的影响进行了深入探讨〔29〕。何志明依据党内文件并结合口述访谈、个人回忆，研究了入川的晋绥南下干部抵达南方后的地方性适应过程。该文认为当时党工作重心向城市转移，而绝大多数南下干部没有城市工作、生活经历，加之南北方的地域差别，使其在工作中极易照搬晋绥老区时期的经验和模式。如在建立统一战线方面，他们对民主人士参加城市管理持冷淡乃至反对态度。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南下干部的惯性思维和纠偏调整相互交织，这个地方性适应过程对南下干部在当地的工作产生了重大影响〔30〕。
解放战争时期干部南下是解放战争即将取得全面胜利，中国社会即将进入新的历史时期的一个重要事件，近年来对于南下干部这一研究主题的史料整理、历史评价也有新的研究成果。丁龙嘉研究了南下干部在城市管理建设及城乡关系、新民主主义社会建设、执政党建设等方面经受的考验和取得的实践经验〔31〕。中共湖南省委党史研究室2006年編辑了《南下入湘干部资料选编》，中共山西省委党史办公室2011年编辑了《1949：山西干部南下实录》，收录了大量山西南下干部的回忆文章、相关文件等，成为学者研究山西南下干部的重要参考文献。
四、山西解放战争党史研究展望
综上所述，近年来，山西解放战争党史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在提升理论水平、深化学术价值、挖掘现实意义等方面，山西解放战争党史研究仍然具有较大的扩展空间，具体可从以下两个方面展开。
一是史料搜集整理方面，在山西省级或县级馆藏档案中关于解放战争时期土改与整党运动的资料比较丰富，如会议记录、工作报告、反省材料、数据表格等各类文件较为齐全，尚有待更进一步的挖掘。此外近年来中央和各地方研究部门整理、出版了大量档案资料汇编与文集。如与土改和整党相关的资料汇编，有《中国土地改革史料选编》《解放战争时期土地改革选编》《太行革命根据地土地问题资料选编》《太行革命根据地土地问题资料续编》《晋绥边区财政经济史料选编（农业编）》，还有一些领导干部的文集，如《刘少奇文集》《刘瑞龙文集》等。只有对这些资料不断整理和学习，才能使研究逐步精深，并不断发现新的课题。
二是研究的方法和内容方面，可以多借鉴国内对解放战争时期党史研究的最新理论成果及研究方法，如对于土改的研究可以从基层普通民众的视角，以“自下而上”的视角，梳理党在农村的革命历程，分析探究党的政策与基层政权、乡村社会的互动关系等。在研究的内容上，通过不断挖掘新的档案等史料，进一步深入研究解放战争期间农村基层动员机制、城市接管等相关问题。总之，通过不断学习总结、不断突破以往研究的瓶颈、破解所存在的问题，有关山西解放战争时期党史的研究定会呈现新局面、取得新成就。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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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亚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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